良 性生活 | 男人才更需要高质量陪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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良 性生活
男人
才更需要高质量陪伴
by 云也退
作为一个侠骨柔肠的人,
我经常发现,在侠骨柔肠这一方面,
问题少女和我不相上下。
我以前看《水浒》,读到鲁智深在野猪林救下林冲,然后护送他一道去沧州发配,有四个字,叫“于路无话”。
当时深以为然:大丈夫俯仰天地之间,正该多行动少言语,乃至走了一路,连一句“兄弟你坐坐不”都没说,末了道别,后会有期,太帅了。
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。
很多科研机构纷纷以翔实的数据指出:男人不说话,所以压力大。闷声不响的男人,比喋喋不休的男人更容易自杀,或者做出什么反社会的行为来。另外,还有一个新词叫“高质量陪伴”,说两个人相处,都得足够投入,足够engaged。鲁智深一路不讲话,酷是够酷,但作为陪伴者,他是不合格的,也许还对林冲施加了冷暴力。
在问题少女陪同我去过一次领馆后,我对此深有体会。
那年的手机还不算很智能,持续低头看的动作,可以被理解为故意不想说话。在地铁上,我谨慎地搂住她的肩膀,在她的耳边低语说,签证下来之后,我就要走了,有好几个月见不到我了。
她的反应令我失望:
“你不是也有好几个月见不到我了么?”
所以……
那一刻,我真害怕从她嘴里听见一句“所以,我们谁都不欠谁的对吧?”她有时真就这么童言无忌。
“所以,我也给你买个智能点的手机吧?”她说。
一层暖流顿时漫过我的心田。其实,我才不想要那些食指紧扣、执手相望的旧套路呢!反而是问题少女的提议既得体又实在。
我们提早下了地铁,在数码城,她给我挑了一款多普达万用手机,据营业员介绍,这款手机最大的优点之一是可以自动锁屏,这样,像我这种习惯把手机揣裤兜里的人,就不用担心因蹭擦而跑电了。
“你看我们的屏幕很大,”营业员说,“屏幕越大,锁屏就越难,所以这款手机的技术是很尖端的。”
我带着新手机,满心安慰地牵着问题少女的左手——她的右手还端着自己的手机看个不停。我们从地铁口一个摆摊的边上路过。“结束得早的话,我陪你去给新手机贴个膜,”问题少女头也不抬地说。她真是心细。
去以色列领馆办事就是来找压抑感的。领馆在一幢很不起眼的大楼里,楼下有个中国保安盘问,然后用步话机通报,我们被监视着走进电梯,又在被监视中走出来:领馆所在那个楼层,电梯口被打造得比联邦调查局总部的入口还要森严,一大把探头齐刷刷对准了我们,三个制服笔挺、面容严峻的犹太男人早已守在那里。
国与国不一样,听说斐济领馆门口一年四季摆着长桌子赠送葡萄香蕉榴莲火龙果。但是,我志不在此。
问题少女首先被拦了下来。她表现得异常沉着。
“你去吧。”她说,继续低着头,以免让我看出她内心是焦虑的。
我随身背的包被掏了一空,除了要交去的文件和证件外,其他东西稀里哗啦铺了一桌子,幸而没有什么尴尬的私人用品。旧手机关了,新买的手机已经塞进了芯片,让两个保安琢磨了个透,又是开又是关,几乎连隐藏功能都被他们发掘出来了。
另一个人负责搜我的身。头发,颈窝,腋下,两胁,膝盖后侧,脚心,腹股沟,连括约肌都捅了一把。我去做大保健,都没遇上这么全面的。
无依无靠任人摆布的状态持续了十分钟之久。搜身完毕后,我提着裤子在一边待命,检查随身物件的那两位还在倒腾装那只新买的手机的盒子,费了半天劲,才勉勉强强把一节备用锂电池塞进盒子里,顶起一个鼓包。
然后一个男人松了口气说,我可以进去了,就好像我去见的不是总领事,而是什么绿林山大王一样。进去的时候我瞥了一眼问题少女,她仍然不想给我压力,若无其事地看着脚尖。
我在里面只待了十五分钟,签证过程倒是比我预想的要容易些。以色列人宽严有度,外边严格了,里边就很放松,或者说显得很放松,同保安相比,总领事对我的态度堪称和蔼可亲。
于是我轻松地走了出来,还跟门口凶悍的男人一一点头微笑,那意思,仿佛以后咱们就是一条道上的人了。
“没事了!”我抖抖袖子跟问题少女说。
她仰头挑了下眉,拥抱了我。
“幸好……”我说,“幸好有你陪着。”
“幸好有我陪着,”她倒也不客气,“不过你好像有点面瘫?”
两个人能在一起生活不容易,不要总觉得自己这也亏心那也亏心的,那样对自己不利……就这么想着,我和她沉默地回到了地铁里。我给手机上了贴膜。
“有质量问题尽管找我,”摊主说,他给我一张名片,这人姓钟,身份是“移动通讯设备国家注册一级装饰师”。真难为他去考出这么个执照来。
我们一人操一张公交卡。过安检的时候,我大模大样往里走,却被一个穿绿制服的女人伸一条胳膊挡住了去路。
“背包请安检下。”
我装作没听见,谁知背包被她一把攥住。我怒视着她:知道我是打哪儿来的吗?我是打以色列领馆出来的!以色列人搜我身都没搜出问题,你还检个鸟?
这些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,因为问题少女抢先一步拿下我的包往履带上一放。用社会新闻一级评论员喜欢的一个术语说,我受的这叫“二度伤害”——不,已经是三度了,以色列人一度,安检员一度,问题少女一度。
但不管怎样,问题少女身上有我所喜爱的男子气概。她不觉得我对于她比她对于我更重要。我应该感谢她有这种意识,因为仔细想来,我所期待的高质量陪伴,也有转化为儿女情长、因而羁绊了自己的脚步的风险。问题只是,在冷暴力罪犯和巾帼男儿之间,有时候不太容易区分。
“去找个地方吃饭?西北菜还是云南菜?”问题少女问。
“不想吃了。”我说。
“我有两个选择,你没有,二比零——走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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